过年民俗系列:蒸馒头和年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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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蒸馒头和年糕是置办年货浓墨重彩的两笔。

  父亲 还没来得及赶回,母亲便哄着我们,让我和姐帮衬着,做她的下手。师傅被请来了。壮实得像铁塔般的汉子,有特别多的规矩。他发的饼酵,女人都不能看的,据说看了便会影响效果,蒸出的馒头,就会薄如耳朵边一样。最怕那个耳朵边了,硬得咬不动,晒成馒头干,更是坚如磐石。我们只好远远地看着,崇拜的目光一直不离壮汉。

  半人高的大缸,饼酵从崭新的被胎里,神秘地取出。刚想看个究竟,想想壮汉的警告,立马老实多了。只听壮汉叹着,真好真好,发得真好。母亲喜不自禁,一迭声地答着,果真果真?壮汉胸脯一拍,不看看是谁发的酵!母亲乐了,那是,闻名一乡的师傅呀。壮汉把大袋的白面,倒入缸里,便开始用拳头一个劲地搅合着、摁着、压着。终于知道要请壮汉的原因了,不长的时间,便见壮汉汗如雨下,我担心汗入白面,急急地递过毛巾去,壮汉倒是未曾料到,绷着的脸,和了下来。


  和面极有讲究,蒸出的馒头,软了不行,硬了不好,软硬适当便全在这和面的功夫上了。母亲把水烧开了,蒸笼被架上去煮了,笼布也准备就绪,是那种老粗布,平摊在笼子底,就等着馒头朝上面铺了。
  面和好了。母亲陪着少有的小心,端来蒸笼,壮汉将面揉成团,尽可能地做圆,横成排竖成行地码到笼布上。我和姐姐开始欢跳着往灶门口赶去,将粗大的木棍往灶膛里揣。灶房里腾起白色水汽,迷蒙一片。只听母亲紧张地问,怎么样怎么样?壮汉笃定地答:还没到时候,别怕别怕,肯定漂亮呢!
  第一笼出锅的时间到了!我和姐姐争着跑出来,壮汉原本严肃的脸更严肃了,母亲紧张得团团转,四层的蒸笼端离锅子,笼顶被掀开——
   啊!放进去极为小巧的面团,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!终于知道,没有文化的壮汉,为什么会口出漂亮一词了!刚出笼的馒头,氤氲着热气,水灵雪肌,绵软饱满。芦柴帘子早在一边洗净了搁着,馒头被全数倒了上去。母亲拿来一些碗,往里拾,然后吩咐我和姐姐往邻居家送去。 第一笼的成功,预示接着只需要机械地重复,只需每锅将碱的配比掌握好,把火候和时间掌握好就行了。我和姐已经过了最初的兴奋,母亲的担忧也没有了,开始可以坐到灶膛口烧火了,我们强挺着,并不睡去,在母亲脚边东倒西歪着,一夜的时光便这样熬过来了。

  及至清晨,邻居会三三两两地赶来,带着自家的镘头,品尝着,比较着,帘子上馒头堆成了小山。一夜未眠的母亲,坐了下来,用菜刀把馒头切成一片片的。晒干后,我们整个春季的早餐便靠它们了。


  蒸糕没有高难度的发酵技术。通常母亲带着我们两个,就能搞定。喜欢蒸糕的过程,颇似玩乐。一块底板,一个空格架,20块或者36块的模板,将洁白的糕粉,填充进去,拿一根木尺刮平即可。我和姐姐抢着填充糕粉。蒸熟了的糕,被点上小小的玫红点子,立时变成了娇憨可人的小俏娃,让你舍不得吃它。及至下半夜,我们再也不肯将玩乐进行到底,再不肯替母亲帮忙了。母亲便会低低地央着,讲故事给你们听,可好? 好啊好啊。因着故事的许诺,我们再次兴奋起来,在故事的支撑下,我们陪着母亲将年糕蒸完。

  次日,母亲便将年糕放进洗净的大缸里,撒入明矾,放入四九天的河水,一直可以养到春末的。来年的春耕,白水清煮,或是和在稀饭里烧,或是油糖炸炒一番,竟是餐桌上的主力军了。

  后来年货的置办,越来越丰富。馒头和年糕,吃得很少了。但一直不反对母亲张罗这些。

  工作后总教孩子英语。喜欢带他们爬塔尖,70分了,我说,你能80的。80了,我朝他击掌,你肯定能90的。果真90了,我会继续鼓励他向更好努力。不是我太贪,是母亲从小教会的,任何时候,储备足了,再远的路,都会不怕。
 

链接:远音尘文集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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